第十章：夜航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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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今天，很好”像一颗被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我心底漾开圈圈涟漪，却在触及岸边前，悄无声息地沉没了。沈恪依旧是那个沈恪，接下来的几天，他忙于一个跨国并购案，早出晚归，我们甚至连照面都打得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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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短暂的、近乎温和的沈恪，仿佛只是高压焦虑下，我臆想出的海市蜃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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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室成了我唯一的避难所。我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创作，开始尝试将那些抽象的、压抑的情绪，转化为更具象、更有故事性的画面。我画被藤蔓缠绕的玻璃花房，画在深海下挣扎呼吸的光，笔触不再仅仅是宣泄，多了几分笨拙的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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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我正对着一幅刚铺完大色的画稿发呆，门铃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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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沈恪，他有指纹。也不是预约过的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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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猫眼，我看到一个完全意料之外的身影——王建国，我的父亲。他穿着一件半旧的夹克，头发梳得勉强整齐，手里拎着一个看起来有些分量的、土气的红色塑料袋，局促地站在门外，眼神躲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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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背脊抵住冰冷的墙壁。他来干什么？他怎么找到这里的？无数的疑问和瞬间复苏的恐惧攫住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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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铃又响了一次，带着一种不依不饶的固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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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吸一口气，我猛地拉开门。冷空气灌入，我和门外的王建国，隔着门槛，无声地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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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来老了很多，鬓角白了，脸上是被生活磋磨出的沟壑。看到我，他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迅速黯淡下去，嘴唇嗫嚅了几下，没发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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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来了？”我的声音干涩发紧，带着自己都没预料到的冷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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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媛……媛媛，”他终于挤出声音，带着浓重的小心翼翼，“我……我打听到你住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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