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向死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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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延霖狂言虽谬，然天象垂戒、伏望陛下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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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臣进谏声未落，西南天际再次滚过闷雷般的震颤，震地嘉靖一时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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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位自诩“万寿帝君”的君王来说，这场地震肯定是无法忽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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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若要他朝令夕改，收回成命，也是他万万难以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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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严嵩再次越众而出，俯首朗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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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地动起于西南，首要之事在于查明灾情、筹粮赈灾！至于杜延霖，不过一吠日之狂犬尔，与灾情何干？陛下乃昊天之子，圣心即天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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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嘉靖还在犹疑，一直眼观鼻、鼻观心的内阁次辅徐阶突然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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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成汤祷于桑林，以六事自责，其赤诚感天，虽大旱而降甘霖；后武王伐纣，亦效此法作《泰誓》三篇，终承天命。此非天畏人言，实乃圣主克己修德，上通神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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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记永乐年间白虹贯日，成祖诏曰'此警朕德薄'，遂罢西洋宝船以养民力，终成仁宣治世。此非示弱，实彰圣主虚怀若谷之器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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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徐阶膝行半步，声音愈发恳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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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文帝日食诏曰'人主不德，天示之灾'，然其减赋轻徭、除肉刑，史称德被四海；唐太宗震灾释囚，非纵罪人，乃显'君王德厚可化顽凶'之至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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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至此，徐阶突然重重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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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陛下宵衣旰食三十年，修玄非图长生，实为社稷永固；设醮坛不辞辛劳，乃祷风调雨顺。然今西南地动，万姓流离，正宜效法先圣广布德泽，使天下知陛下，仁德更胜往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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