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灭灭,他的手也在抖——想写的话太多了:轮台的风沙比苜蓿峰还大,他的皮袍袖口磨破了;上次巡边时,他捡到块好看的戈壁玉,想带回去给她做个簪子;他夜里总梦见自家小院的柳树,梦见她在树下纺线……可纸太短,时间太紧,他写了又改,改了又写,最后写下短短几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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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在轮台安,勿念。冬寒,多添衣。盼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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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完后,他想再添句“我想你”,笔尖却顿住了——边塞的将士,哪有那么多柔情可诉?他把信折好,塞进入京使手里,又从怀里摸出块碎银子递过去:“兄台,路上劳烦你多费心,这银子……买点茶水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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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京使推辞不过,收下了信,转身要走时,看见岑参的双袖都湿了——不知何时,眼泪把皮袍的袖口浸得透湿,连鬓角的发丝都沾着泪滴。“岑判官,”入京使停下脚步,轻声说,“你放心,信我一定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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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参站在月光下,看着入京使的马蹄声渐渐远去,风沙卷着马蹄扬起的尘土,迷了他的眼。他想起刚才写的信,竟没提一句自己在边塞的苦,也没问一句她过得好不好,只说了句“多添衣”——他怕问得太多,她会更牵挂;怕说得太苦,她会夜里睡不着。这份克制,却像根细刺,扎在心里,越想越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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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宝十载(公元751年)冬,岑参终于收到了家里的第一封回信。信是由一位回长安述职的老兵带来的,信纸被反复折叠得有些破损,上面的字迹却依旧娟秀,是张氏的手笔。他躲在帐篷里,借着油灯的光,一字一句地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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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郎,见字如面。长安今冬雪大,小院的红梅开得好,我摘了些,晒成了干,等你回来泡水。你寄的信收到了,知道你安好,我便放心。只是……上月我偶感风寒,咳了几日,如今已好,你莫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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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到“偶感风寒”时,岑参的手攥紧了信纸,他能想象出张氏咳得睡不着的模样:她定是怕家里的老仆担心,夜里咳时都捂着嘴,连药都是自己煎的;她定是怕他在边塞分心,信里只轻描淡写说“如今已好”,却没说那些日子她是怎么熬过来的。他想起在边塞,虽苦却有同袍相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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