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杜甫藏在眼泪与诗句里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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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屋，杨氏赶紧端来热水，给他擦脸。孩子们还是围着他，宗文拉着他的手，说“爹爹，我会放羊了”；二儿子宗武捧着块石头，说“爹爹，这是我捡的，像月亮”。最让他心疼的是小女儿，敢靠近他了，却一直抓着他的衣角，生怕他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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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睡觉的时候，小女儿非要跟他睡，躺在他身边，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衣服，睡熟了都没松。杨氏跟他说：“你走了以后，孩子们每天都去村口等，问‘爹爹啥时候回来’，尤其是小的，总说‘爹爹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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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甫心里一酸，摸了摸女儿的头，想起白天孩子们围着他、却又怕他走的样子，写下了“娇儿不离膝，畏我复却去”——孩子黏在我膝盖边，怕我又像上次一样，说走就走。这份依恋，比任何诗句都让他觉得暖，也觉得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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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孩子，杜甫心里最放不下的，还有他的弟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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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好几个弟弟妹妹，小时候一起在巩县长大，夏天一起在河里摸鱼，冬天一起在院子里堆雪人，感情好得很。战乱一来，大家就散了——有的去了江南，有的去了蜀中，有的连死活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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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年秋天，杜甫住在秦州的破庙里，晚上睡不着，看着窗外的月亮，就想起了弟弟们。以前这个时候，他们肯定会围在一起，吃着杨氏做的月饼，听父亲讲故事。可现在，天各一方，连封信都寄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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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起笔，借着油灯的光，写了首《月夜忆舍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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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戍鼓断人行，边秋一雁声。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有弟皆分散，无家问死生。寄书长不达，况乃未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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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弟皆分散，无家问死生”——写这两句的时候，他的眼泪滴在纸上，晕开了墨迹。他不知道二弟杜颖是不是还在江东，不知道三弟杜观有没有躲过叛军，不知道四弟杜丰是不是还活着。他想写信，连地址都不知道，就算写了，也寄不出去——战乱这么厉害，邮差都不敢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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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他的韦氏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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