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师父教的笔触、评论家说的构图、市场喜欢的色调,全被酒精烧没了;也不再想“北方画派”的教条——那些林深偷走的纲要、被人追捧的“正统”,此刻都像仓库里的灰尘,不值一提。父亲的字在脑海里烧起来,“泼胆泼墨,方见真心!”,每个字都像火星,落在心里,把压了十几年的东西全点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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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第一次被师父骂“太拘谨”,想起画《冻土》时熬的那些夜,想起林深在酒桌上抢过我的话筒说“北方画派是我的”,想起苏曼把房卡放在我面前时的眼神,想起前妻在离婚协议上签字时的冷漠……这些年,我被师门的规矩捆着,被评论家的口舌堵着,被市场的浮沉推着,被女人的软枷锁锁着,最后还亲手给自己筑了道高墙,把真心关在里面,像头困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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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墙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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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吼叫起来,声音嘶哑,像困兽终于挣开了铁链。颜料是我奔腾的血,从手里泼出去,甩出去,抹出去;酒精是燃料,烧得我浑身发烫,连头发丝都在颤。我扑在宣纸上,用指甲抠刮那些没干的颜料,指尖被磨得发疼,也不管;用掌根碾压那些堆积的色块,掌心粘满了颜料,也不管;甚至用肩膀去撞,用膝盖去跪,衣服上、脸上、头发上,全是红的黑的颜料,像从血里捞出来的。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流,混着颜料,流进眼睛里,一片酸涩的模糊,看不清宣纸的样子,只知道往上面填颜色,填我心里的火,填我憋了十几年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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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苓一开始只是站着看,眼睛睁得很大,嘴唇微张,却没出声。后来,她悄悄走过来,蹲在颜料桶旁,帮我拧开新的颜料盖,把倒空的酒瓶挪到一边,再递过满的——她的动作很轻,怕打断我,递酒瓶时,手指只碰着瓶底,不碰到我的手。再后来,我因为太用力,身体晃了晃,差点栽倒在宣纸上,她突然上前一步,用她的肩膀顶住了我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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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间,像有电流顺着后背窜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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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肩膀很单薄,隔着衬衫,能感觉到她身体的温度,还有点轻微的颤抖——不是害怕,是紧张,是想撑住我。我猛地回头,撞进她的眼睛里——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像夜里的星星,里面没有恐惧,没有嫌弃,只有一种全然的、被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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