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南渡流离志未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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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布鞋前头开了口，脚趾头总忍不住钻出来“透气”，冬天就塞些干草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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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过得紧巴，饭菜多是掺着野菜的稀粥，能吃上半个窝头就算改善伙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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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炎夏蚊虫肆虐时，我裹着布脚仍能读得入神；寒冬砚台结冰时，呵气融墨也要笔耕不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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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盼着能如姜太公渭水垂钓，得遇明主，用才学打破这阶层的桎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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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念想，碎得比洛阳城的瓦片还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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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上官员明码标价卖官鬻爵，地方豪强拥兵自重，八王之乱的战火一烧起来，西晋就像被白蚁蛀空的巨树，“轰”地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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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的铁蹄踏碎朱雀大街的青石板，鲜卑骑兵的弯刀映着洛阳城的火光，昔日的繁华转眼成了人间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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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愍帝被俘那日，天空飘着诡异的血红色晚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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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攥着娘的衣角，布鞋陷进泥泞里，看着街边摔碎的陶俑和散落的《孝经》残简，突然想起三天前还在朱雀大街看耍猴戏的光景。娘把粗布包袱顶在头上，另一只手紧紧护着我的脑袋，她发间那支旧木头簪子，不知丢在了哪个渡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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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民如潮水般涌向渡口，褴褛的衣衫在风中翻飞，恍若千万面破碎的招魂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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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背着奄奄一息的老父，白发沾满血污；有人用草绳将啼哭的幼儿系在背上，却腾不出手擦孩子脸上的泥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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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边老妪跪在瓦砾间，捧着半碗凉水往孙儿嘴里灌，浑浊的眼泪滴进碗中，和着血沫泛起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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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桥上，一位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死死抱着装满书卷的木箱，却被乱兵一脚踹进河里。他在刺骨的水中挣扎，墨色的书页像惨白的纸钱，随着浪涛漂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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