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门关上的瞬间,那声“咔嗒”像把钥匙,猛地拧开了温羽凡紧绷的神经。
他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垮下来,嘴角的弧度坠成沉重的弧线,眼神里的平静碎开,露出底下翻涌的疲惫与决绝。
他知道,杨诚实走得有多不放心——刚才关门时,他分明听见门外的脚步声在楼道里顿了三次,才终于拖沓着远去。
温羽凡转动轮椅,停在窗边。
窗外的街道空荡荡的,偶尔有辆出租车疾驰而过,车灯像把锋利的刀,剖开浓黑的夜,又迅速被黑暗吞没。
路灯的光晕在地上铺出片昏黄,把路边的梧桐树影拉得像张网,缠缠绕绕地罩着整个世界。
他就那么坐着,像尊生了根的雕塑。
轮椅的扶手被掌心的汗浸得发潮,指腹一遍遍摩挲着木头纹路里的毛刺,直到指尖泛起红痕。
时间在寂静里走得格外慢,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响,每一声都像敲在裸露的神经上。
他在等。
等远处的霓虹彻底熄灭,等邻居家的灯都暗下去,等整栋楼沉进最深的睡眠里。
等那个足够安静、足够私密的时刻,好让他悄无声息地和这个世界告别。
夜风从窗缝钻进来,卷起窗帘的一角,露出外面沉沉的黑。
温羽凡望着那片浓黑,眼神渐渐放空,仿佛已经提前一步,坠入了无边无际的寂静里。
不知过了多久,夜已经深得像泼翻的墨汁,连星星都懒得眨眼,蜷在云层后面打盹。
整座城市彻底沉进了梦里,路灯的光晕在空荡的街道上晕开,把树影拉得老长,像谁遗落在地上的丝带。
世界静得发脆,连远处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切换时,那细微的电流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厨房水龙头滴答作响,每一滴水珠砸在不锈钢水槽里,都像敲在空罐头盒上,“咚”一声,在寂静里荡出老远。
温羽凡盯着墙上的电子钟,绿色的数字跳成“0317”。
他知道,杨诚实这会儿该睡沉了。
表哥那辆破面包车的引擎声白天听着闹心,此刻却成了最好的计时器——从他家到这儿要穿过三条街,这个点就算再来,轮胎碾过楼下碎石子的“沙沙”声,他肯定能听见。
他深吸一口气,胸腔里灌满了夜里的凉气,带着出租屋特有的霉味。
右手攥住轮椅扶手,指腹蹭过母亲缠的旧棉布,那点暖意挡不住掌心的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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