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边境可怜的卖身女（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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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穿过隧道时，阿春抓紧了手里的布包。金花的美元硌得手心发烫，老李的日记在包里沙沙作响，像有人在低声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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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磊坐在旁边，正给儿子打电话。“爸爸回去给你带巧克力，”他的声音柔得像棉花糖，“就是你在电视上看见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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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春望着窗外掠过的田野，绿油油的稻子像片海洋。她想起弟弟说过，要种出全世界最好的玉米，让姐姐再也不用挨饿。原来有些梦想，是能在土里发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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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明的医院白得晃眼。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孔，阿春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小张在前面带路，白大褂的下摆扫过地面，像只白色的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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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里面。”小张停在病房门口，手放在门把上，迟迟没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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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春的心跳得像擂鼓。她想象着小雅的样子，是扎着羊角辫，还是留着齐耳短发？会不会也像她一样，额角有块淤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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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门的瞬间，她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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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女孩瘦得像根芦苇，胳膊上插着输液管，针头扎在青紫色的血管上，像只停在枯枝上的蚊子。她的头发掉得稀稀拉拉，露出苍白的头皮，只有眼睛还亮着，像两口深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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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雅。”阿春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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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转过头，目光落在她手里的布包上，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护士慌忙跑进来，给她拍着背，阿春看见她后颈的疤痕，像只展翅的蝴蝶，和金花大腿上的牡丹不一样，这只蝴蝶是被刀刻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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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怕生，”小张低声说，“尤其是男人，上次医生查房，她差点把输液瓶砸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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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磊往后退了退，站在走廊里，背影在白墙上拉得很长。阿春走到床边，把野百合插进窗台上的空瓶里，白色的花瓣轻轻蹭着玻璃，像在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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