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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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九没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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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少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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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生来就像一块被风霜啃得没了棱角的石头，骨子里却比谁都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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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爹打他，娘打他，他也不躲，就是跪在地上硬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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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一次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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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着一个小的，护着一个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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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赵九的命不值钱，皮糙肉厚，挨几下打，睡一觉也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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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们挨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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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九觉得她们是瓷器，他是瓦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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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罐碎了是泥，瓷器碎了，是满地的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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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你扔一个，你倒好，给我带回两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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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的木棍子是实心的，没办法吃，只能用来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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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根棍子打过偷食的野狗，打过不听话的牛，等到野狗和牛都死了，就只能用来打他这个三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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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爹不懂什么叫分寸，只知道这玩意儿打人疼。他没想过，这一棍子下去，能把人的腿骨敲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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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九只觉得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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腿上的疼钻到心坎里，鼻子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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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死咬着牙，额角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她们……不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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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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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平静如水般望过来，那双眸子似乎如同刀尖，深深地刺入了赵九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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