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饿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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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个男孩就养着，如果是个女孩，就不捡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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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生产完的母亲并不虚弱，她躺在陪着她生了十个孩子的绣花枕上，没去看襁褓里的娃儿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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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是说给赵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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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九没言语，只是伸出那双比同龄人粗糙太多的手，从接生婆手里接过了那个小小的襁褓，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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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喉结滚动，似乎想说点什么，手刚抬起半截，就被母亲叫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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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双沧桑却又充满力量的手掌，轻而易举地环握住老大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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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老三去，他心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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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九穿上挂在门口那条全家男人换着穿的破棉裤，推开了三层木板夹层的门，一头撞进寒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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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凛冽，灯火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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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只够牛打两个滚的院落里，挤着七家人，四十多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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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家的门吱呀一响，老孙头抄着手，缩着脖子，几步追上了刚出院门的赵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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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九没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他走得急，一门心思往南山赶，得在天亮前回屋，不然又得受娘亲的责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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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蛋儿！九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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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孙头小跑了几步，枯瘦的手抓住了赵九的胳膊，一双在黑暗中闪着绿光的眼睛，死死盯着他怀里的襁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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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九蛋儿，这天寒地冻的，你咋光着膀子？铁打的身子也经不住这么作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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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着，就要把身上那件油光发亮的棉袄脱下来往赵九身上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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