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姐,”他声音沙哑,像被砂纸磨过,“刚才看到你房间亮着灯,想来问问,你外祖父的那只座钟,还要不要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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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祖父确实有只德国座钟,黄铜底座,玻璃罩上刻着蔷薇花,去年秋天停了摆。我点点头,周先生便转身下楼,不一会儿抱着座钟上来了,钟摆上还缠着点蛛丝。他把座钟放在桌上,从工具箱里拿出镊子,动作轻柔得像在摆弄蝴蝶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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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外祖父是个好人,”周先生忽然开口,左眼望着窗外的雨,“民国二十五年冬天,我女儿生天花,是他请的医生。那时候兵荒马乱的,医生都不敢出门。”他顿了顿,镊子停在半空中,“他总说,等仗打完了,要回南京种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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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钟敲响七下时,周先生修好了它。钟摆左右摇晃,发出规律的滴答声,像谁在数着日子。“这钟芯里藏着东西,”他忽然压低声音,从钟摆后面取出个小纸卷,“你外祖父上个月让我修钟时,偷偷放进去的,说要是他不在了,就交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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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卷是用桑皮纸做的,里面裹着半张照片。照片上是个穿军装的年轻男人,眉眼间像极了外祖父,却多了份英气。背后写着“吾儿明远,民国二十六年七月,于北平”。明远是我的舅舅,母亲说他考了黄埔军校,毕业后就去了前线,再也没回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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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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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时,雨终于停了。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道细长的光带,像谁遗落的丝带。我把照片摆在外祖母的日记旁边,忽然发现舅舅的军装领口别着枚徽章,和外祖父怀表内侧的玉兰花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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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钟敲了十一下,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带着种古老的忧伤。我想起外祖父临终前的样子,他躺在病床上,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却死死抓着我的手,说:“阿禾……要记得……南京的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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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总说,外祖父是个太念旧的人。他书房里的那幅《金陵晚秋图》,是外祖母亲手画的,画里的玄武湖畔,海棠开得如火如荼。每年深秋,外祖父都会把那幅画挂起来,对着画默默坐一下午,像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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