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发现乐谱背面有行小字:“民国二十六年九月十七日,为阿禾作”。阿禾是我的母亲,那年她才十六岁,正在圣玛利亚女中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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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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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漫进房间时,我才发现墙角堆着只樟木箱。箱子上了锁,锁孔里塞着团旧棉线。解开棉线的瞬间,闻到股淡淡的樟脑香,混着点若有若无的茉莉花香——那是外祖母最爱的味道,她总爱在发髻上插朵白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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箱子里铺着件月白色的旗袍,苏绣的玉兰花沿着衣襟蔓延,针脚细密得像春蚕吐丝。旗袍领口别着枚银质的海棠花胸针,花蕊处镶着点碎钻,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微弱的光。我想起母亲说过,外祖母走的那天,身上就穿着这件旗袍,手里紧紧攥着这枚胸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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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袍下面压着本日记,牛皮纸封面已经磨损,边角卷成了波浪。翻开第一页,是外祖母清秀的字迹:“光绪三十四年三月初五,振邦赠我《饮水词》,云‘人生若只如初见’,不知此身漂泊,再见是何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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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里夹着张火车票,从南京到上海,民国二十六年八月十二日——那是淞沪会战爆发的前一天。票根背面有外祖父的字:“婉君,沪上虽乱,有我在,勿念。”墨迹被水打湿过,晕成了片模糊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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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到民国二十五年的冬天,外祖母写道:“振邦今日弹新制的《寒梅引》,琴音凄绝,竟至落泪。他说近来总梦到金陵的梅花,不知来年能否回去赏梅。”我忽然想起外祖父书房里那架古琴,琴身上刻着“梅影”二字,琴尾有处细微的裂痕,母亲说那是外祖父在南京陷落那天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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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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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又大了起来,风卷着雨丝拍打窗户,像谁在外面哭。我把日记抱在怀里,忽然听到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沉重而迟疑,像踩在棉花上。房东太太的猫竖起了尾巴,弓着背发出低低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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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轻轻推开,探进来个花白的脑袋,是住在二楼的周先生。他是个钟表匠,右眼在年轻时被流弹打瞎了,总戴着副单镜片的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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