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误报工单与倒计时

缝里钻出来，刀子一样直。码头边那尊“港务守护神”的石像因为常年淋风淋雨，五官被磨掉了棱角，鼻梁只剩一个温柔的坡面。吊臂像一群身体强壮、礼仪周到的提琴手，按照某种庄重的曲子起落，肩膀在空中做细微的弧。木箱被轻轻提起、移动、放下，麻袋换了方向，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拨弄，所有动作都十分慎重，甚至带着一点仪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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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没？”一个搬运工把帽檐上推，“它比我儿子学礼仪还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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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胡说。”他身边的人咽口水，“小心它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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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要真能听见，我跟它借钱。”另一个人哧地笑了一声，笑完自己先虚了，“呸呸呸，我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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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站在母亲脚边，仰着头看那一只吊臂在放下货物时微微鞠躬，他眼睛一亮，也跟着鞠躬，举起两只手装作吊钩。母亲脸色惨白，一把扯住他：“别学！这不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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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瑟走到吊臂底座，抬头，光线从雾里勉强挤下来，刚好照到那一圈浅浅的齿轮印记上。齿数与裂口的位置，和三号机吐出来的图案完全一致。他把手按在紧急制动杆上试了一下，杆子像被人预先用目无表情的方式断开了，纹丝不动。蒸汽阀门全关，热管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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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通蒸汽。”他自言自语，“那就只剩一种方式能让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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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身后有人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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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谁指挥。”他没回头，眼睛还在印记上，“或者被谁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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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在背后蠕动，像海潮。有人把祷告牌从衣领里掏出来，又缩回去。有人拿出一本小册子，飞快地记每一个动作的节拍，他想回去卖给报社。也有人侧着身挤过来，眼里闪着兴奋：“这是......这是奇迹现场吧？能否请您站在旁边的神像脚下再看一眼？构图会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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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有人善意地建议，“免得你的相机被它请去学礼仪。”，说到这他用下巴点了点吊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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