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他脚边放着一碟客栈小丫头偷偷塞来的、淋着糖汁的炸糯米团子。他裹紧了斗篷,一只手伸在斗篷下面,小心翼翼地捏着一个滚烫的团子,小口地啃咬,碎屑和糖汁掉落在脚边。他灰黑的裤脚上凝着几点暗亮的糖斑,像凝固的血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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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小镇像一锅被不断添柴的粥,逐渐稠滚喧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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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家户户的门框贴上了鲜红的对联,窗户糊上了金灿灿的挂钱。檐下挂起了竹篾灯笼,纸捻浸透了桐油和松香,还未点燃,便散发出一股干燥的草木脂香。孩子们穿着新浆洗过的粗布衣裳,虽半旧却也格外精神,捏着刚买的、摔不响的泥咕咕或劣质纸风车,在石板巷弄里尖叫着疯跑。追逐的小脚踢打着地上的爆竹纸屑和菜帮落叶,沙沙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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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边空地上架起了高高的棚子,十几个壮汉子吆喝着排演“跳加官”的戏码。破旧的绫罗彩衣在晚风里翻飞,几个头戴夸张面具的汉子扭动着笨拙的身躯,夸张地模仿着官老爷升堂审案的步态,引来围观人群阵阵爆笑。锣鼓敲打得毫无章法,唢呐声高亢得刺耳,把人的笑声、孩子的尖叫和爆竹零星的爆炸声都搅在了一起,汇成一股鼎沸刺耳、却又无比鲜活的声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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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客栈门口支起了简易灯笼摊子。各色杂纸糊的方灯、圆灯、走马灯挂在竹竿上,被风吹得晃晃悠悠。云昭在灯影摊旁站定,望着那个他前日用几文钱买下的、此刻正被小贩仔细用红纸糊灯骨的人形彩灯。灯匠的老手粗糙灵巧,他叼着旱烟杆,烟锅里燃着一点微红的光。火光跳上小贩布满沧桑沟壑的脸颊,又落进他浑浊却专注的眼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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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买对了,”赵老七不知什么时候过来,指着那未完成的灯,“这灯是‘灶火灯’,年头里点上,引着灶王爷和祖宗的魂灵认门回家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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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汐提着一个简单的八角纸灯站在云昭身后,灯面上是她自己剪纸贴的鱼戏莲叶。她望着那渐渐成型的“灶火灯”,又看看河面粼粼倒映着的两岸点点灯火,像无数坠落的星星在幽暗的河床游弋。忽然,远处河边“轰”地亮起一团火焰,一串土制爆竹被点燃,噼啪爆响,短暂的火光映亮了她微怔的侧脸,也刺进了那沉浮于幽微河光中的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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