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沙漏

只能更用力地削苹果，更努力地挤出笑容，说些更空洞的安慰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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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俩之间，隔着一层越来越厚的、名为“渐冻症”的玻璃墙，看得见彼此，却触碰不到真实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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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衡偶尔能从父亲身上闻到淡淡的烟味，比以前重多了，还有一次，袖口沾着一点不起眼的油污，大概是直接在车间里待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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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细节，像小石子，投入林衡死水般的心湖，荡起一圈圈微澜，是心疼，也是更深沉的无力——他什么忙也帮不上，只是个拖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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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像掺了水的粥，黏黏糊糊地往前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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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负责林默的护工轮休，换了个新面孔。姑娘姓苏，看着顶多二十出头，扎个利落的马尾，眼睛亮得像刚洗过的黑葡萄，透着股没被生活磋磨过的光。她推着林衡的轮椅去小花园“放风”，嘴就没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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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先生，您看着可真不像…呃，”小苏话说到一半卡壳了，大概觉得“病人”俩字不太礼貌，赶紧找补，“不像坐轮椅的！这身板，这肩膀宽的，以前肯定经常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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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歪着头，打量着林衡即使穿着病号服也难掩的宽阔肩背线条，语气里带着点小女生纯粹的羡慕和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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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打球。”林默眼皮都没抬，随口应了一句。篮球？那玩意儿现在离他远得像上辈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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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苏“哦”了一声，像是得到了答案。推着轮椅绕过一丛开得正盛的月季时，她的目光，不经意地、飞快地扫过林默毯子下那双安静得没有丝毫动静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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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眼神停留的时间短得如同电影里被剪掉的一帧，纯粹得就像在古玩市场看见一件品相完好的青花瓷瓶，瓶身上却多了道细小的裂痕——不带任何恶意，只有一种天然的、为美好事物受损而产生的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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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一下。林默心里头那点好不容易维持住的水波不兴，像被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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