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沙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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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喘着气，却越来越憋闷，越来越艰难，而且你他妈还看得真真儿的，知道那氧气是怎么一点点少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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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像钝刀子割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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疗养院的日子，规律得让人心头发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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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八点护工推着餐车叮叮当当来送饭，十点医生查房，问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下午两点可以去楼下小花园“放风”，前提是你精神头还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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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默的精神头，像秋后的蚂蚱，一天不如一天。不是身体垮得多快，是心里那点劲儿，被那无声流逝的“沙子”一点点抽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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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始长时间地盯着窗外那棵叶子快掉光的梧桐树，一看就是半天。手机懒得碰，消息懒得回，连父亲每周那两三次的探望，也渐渐成了某种形式上的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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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父亲强打精神的笑脸，听着他那些关于公司“转机”的、水分很大的“好消息”，心里头那点愧疚和无力感，像藤蔓一样疯长，缠得他透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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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父亲在演，演给他看，也演给自己看。他也得配合着演，演出一副“我在好转”、“我很有信心”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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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戏，演得双方都精疲力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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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振国来得确实少了。不是不想，是实在抽不开身。公司前期积压的问题像火山一样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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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关键项目因为核心技术被卡脖子，合作方发来措辞严厉的最后通牒；银行贷款到期，股价持续低迷让续贷变得困难重重；核心团队人心浮动，猎头的电话都快打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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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个高速旋转的陀螺，在会议室、工厂车间、银行之间连轴转，每天睡不到四个小时，眼里的红血丝就没褪下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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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抽空赶到疗养院，看着儿子越发沉默、越发消瘦的脸，他都觉得心口像被重锤砸了一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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