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歧路问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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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仇雪恨，驱逐鞑虏，此志坚如磐石，岂会动摇？这木牌，留之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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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指微动，几乎就要顺势将其丢入火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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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在触及火焰边缘的刹那，他停住了。脑海中不知为何，闪过破庙门口道人冻得发青的脸和接过饼子时眼中那份真诚的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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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过慧明和尚枯瘦却稳当的手臂和低沉的诵经声；闪过母亲将他推入枯井时染血的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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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他心中暗叹一声。萍水相逢，这道人虽言语怪诞，却也无甚恶意，反倒赠牌。自己不信归不信，何必当面焚毁，徒增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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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收回了手，默默地将那刻着“天枢”、“太清”的木牌，揣入了怀中那半截血玉簪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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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人见他收下，脸上笑意更深，不再多言。他盘膝坐好，闭目养神，气息渐渐变得悠长平和，仿佛融入了这破庙的寂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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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彦舒也靠着墙壁，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他最后看了一眼跳动的火焰，又隔着衣衫按了按怀中那枚温润的木牌，终究觉得这是虚无缥缈的无稽之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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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闭上眼，沉沉睡去。梦中，依旧是血色的冠礼，是父亲染血的断指，是母亲胸口的箭羽，是慧明和尚西行时那枯瘦而决绝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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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手中紧握的、冰冷的三尺青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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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顾彦舒被刺骨的寒意冻醒。篝火早已熄灭，只剩一堆冰冷的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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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庙内空空荡荡，昨夜那赠牌的道人，已不知何时悄然离去，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唯有怀中那枚温润的木牌，提醒着他昨夜并非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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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地起身，拍掉身上的灰尘，紧了紧背上冰冷的剑匣。推开破败的庙门，外面天色阴沉，寒风卷着零星的雪粒，打在脸上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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