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另一个名叫嘉定的地方的人,因为时间久远,现在也无法确定他们究竟是浙江哪个地方的人了,只知他们大致就是浙江人却是确凿无疑的。我父亲当时问他,你年纪这么大了怎么儿子还这么小,怎么也带起出来跑江湖弹棉花。浙江人说,他早年没挣到钱,结婚结得晚,他们那里的人对读书不大感兴趣,大多人家都喜欢经商和做手艺,挣几年钱,积蓄下来,就给儿子娶媳妇,然后又经商又挣钱。
每天一大早天刚麻麻亮,浙江人父子俩就早早地起床了,然后在我家厨房里去煮早饭吃。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他们无论煮什么都喜欢往里面放些白糖,喜欢吃甜食,不喜欢吃辣子。我曾经去偷吃过他们煮的饭菜,甜蜜甜蜜的,没有一点盐味和辣味,就像猫儿饮食一样,难吃死了。他们父子俩常常一人蹲在灶前扯风箱烧火,一人在灶前转灶淘米洗菜切菜,两人也常常互相对话,讲的是浙江方言,讲起话来就像唱歌一样,慢条斯理的,有气无力的,仿佛饿了很久没有吃饭的人一般。让人不知道他们究竟说的是些什么内容。父子俩在煮饭时也常常面红脖子粗地争论着什么,争论到激烈的时候,浙江人也常常大声地怒斥他的儿子,于是,他的儿子便低着头红涨着脸不再开腔了。吃完早饭,一些乡下人便找上门来找浙江人打棉絮了。
浙江人便和寻上门来打棉絮的人谈论每斤棉花的价钱和手工费等等事宜,一番讨价还价,有时候,双方也会争得面红耳赤,争辩得激烈的时候,浙江人的头就像拨浪鼓一样左右直摇晃。嘴里大声喊着:“不行不行,这个价格打下来,我要亏本要亏本,你还要添点才行才行!”于是又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双方终于达成了一致协议。
浙江人便在我家堂屋里搭上四根条凳铺上木床似的绷子,当着来打棉絮的乡下人的面称好棉花,然后将一砣一砣的棉花撒在木板上,接着在嘴上戴上一个雪白的纱布口罩,在腰间捆上一根布带,在身后插上一根大拇指粗细弯曲的斑竹棍,斑竹棍顶端垂下一根绳子系住弹枋中间的木枋。浙江人便左手捏住弹枋的木枋,右手捏住一柄木锤在弹枋下方的牛皮筋上使劲地敲击,速度越敲越快,牛皮筋发出“嘣嘣嘣”震耳欲聋的颤响,刚才躺在木板上还是石头一般一砣一砣的棉花在牛皮筋的震颤和追撵下顿时变得犹如雪花飞舞,瞬间又蓬松酥软成为厚厚的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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