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李渡岭夜晚歌声（一）

工兵铲拖在地上划出火星。木质楼梯在脚下发出腐朽的**，每级台阶都积着半指厚的灰，却在中段处有串崭新的脚印——是双绣着缠枝莲的布鞋印，尺寸极小，像是女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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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戏楼是民国二十年建的。”任东林用手电照向斑驳的匾额，“当年最红的‘咏春班’就在这里驻场，云袖是台柱子。”他指着墙上模糊的海报，褪色的墨迹勾勒出穿戏服的女子，水袖半遮着脸，眉眼间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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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曲的调子突然清晰起来，像是从戏台底下钻出来的。李婉儿举着录音笔靠近，突然踉跄着后退：“下面有东西！”戏台中央的木板缝隙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顺着木纹蜿蜒，在地面汇成小小的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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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晓虎用工兵铲撬开木板，一股腐朽的腥气扑面而来。地窖里堆满散乱的白骨，最上面的颅骨眼眶空洞，嘴里含着枚银戒指，戒面刻着“云”字。李婉儿的录音笔突然自动停止，显示屏上跳出一行乱码，几秒后变成清晰的字迹：“七月初七，还我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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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七月初六。”孙运清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佛珠散落在地，滚到白骨堆旁，“我奶奶说，横死的人会在头七前找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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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婷突然指向戏台侧翼，手电光里，一件月白色旗袍挂在衣架上，领口别着支点翠头面——正是刚才在车后视镜里看到的样式。旗袍下摆还沾着泥渍，像是刚被人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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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动！”陈崇玲突然冲过去按住陈婷的手，她的指甲掐进对方胳膊，“这是我太外婆的戏服。”她掀起旗袍内衬，泛黄的绸缎上绣着极小的“云”字，“我太外婆就是云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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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愣住了。韦蓝欣突然想起什么，翻开地方志的夹页，那张泛黄的戏班合影里，站在角落的学徒眉眼竟与陈崇玲十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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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曲的调子变了，开始唱《牡丹亭》里的“则为你如花美眷”，唱腔里带着哭腔，听得人心头发紧。张磊突然抓住苏晴的手往门口退：“我们该走了。”他的目光扫过戏台，突然定在某处，“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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