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除孽（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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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昭儿，你在发什么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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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多一巴掌拍在昭昭肩上，把她拉回现实，“下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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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灯是楼子里的说法，妓女接客叫上灯，客人离开叫下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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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推门而出，悠闲地理着衣服，他从袖子里掏出两串钱扔进门缝里，轻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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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烂了的货也好意思要两串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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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缝里传来阿婥讨好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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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下次您早点来，我好好伺候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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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不爱讨好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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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已经三十岁了，跟一茬儿一茬儿的小妓女相比，她太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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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色渐衰，身体愈差，她再也搭不上新客，只能放低身段留住旧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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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瞧不起她的低贱，却又被她的谄媚取悦到了，于是笑着像逗狗一样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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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叫两声达达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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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婥把自己的倔强和高傲都踩在脚底：“……达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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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嗤笑道：“你爹养出个天生的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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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阿婥的身心都糟践透了，男人才觉得这钱花得不冤，晃晃悠悠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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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在青楼，长在青楼，这种场面昭昭见多了，从一开始的不适到如今的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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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书先生口中那种凭借容貌才情引得男人争相吹捧的妓女少之又少，大多数妓女都活得像狗，床上让人糟践，床下让人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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