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半响,转了几次角度,都看不清楚水银反射的刻度。于是他接过去读,指针已经超过39度,怪不得她这样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了。
「我把车开到楼下,我打手机你就下来。」
女孩不说话。
他想她走楼梯说不定会跌倒「算了算了,我车开到楼下,我再上来带你下楼。」
她还是没说话。
「算了,我叫计程车,开车还要停车麻烦,现在就走吧!」
他检查她皮包里的健保卡,帮她带上一件薄外套,抓起钥匙,让她喝下一杯水,扶着她就要出门。
「先跟你妈妈打个电话。」她提醒他,喉咙痛又喘,她讲话都没声音了。
「别管这些了,你刚才为什么要硬撑,为什么不早说不舒服,起码早上你就可以休息不用作菜,我可以出去买,或是带你爸妈出去吃啊!」他想骂很多很多事情,想说出一百种为什么,好像如果那些为什么没有发生的话,她现在就不会生病,不会这样虚弱到,一边下楼梯一边腿软,不会有人鱼来抢她。
他很想一把把她横抱起来,她这样瘦,就快要倒下去了,抱起来比较安全。
女孩不肯,她要自己走,所以他搀着她的腰,帮她撑着一部分体重。
他必须承认,在那一段时间里面,他连一次都没有想到他母亲,一次都没有。
既没想到妈妈在家里等着他,等他一星期就这样一次,专心陪伴她去卖场买东西的时间。也没想到等到他回家,母亲会用怎样的语言冷嘲热讽他的失约。以及他这样单方面打破生活平衡的不当行为,是把母亲放在哪里?
他没有想起来,他母亲可能会说:「你照顾她,被她传染,那不是班都不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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