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犁庭扫穴（下）

德海等一干首恶，彻查余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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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爱卿…老成谋国。”皇帝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依你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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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这是试探！皇帝在问她，这份奏章，这份几乎将皇后一系彻底钉死的奏章，该如何处置？是立刻准奏，掀起滔天巨浪？还是…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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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草灵的心在胸腔里急速跳动，血液奔涌冲上头顶，又被她强行压回冰冷的四肢百骸。她抬起眼，目光迎上皇帝深不见底的审视，清晰而缓慢地开口：“赫连大人所奏，句句属实，铁证如山。皇后与大皇兄…罪在不赦。”她先定了基调，肯定了奏章的核心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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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她话锋陡然一转，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沉重，“如今京畿内外，人心浮动。北境戎狄虽退，然虎视眈眈之心未死。南方水患初平，流民安置未妥。若此刻骤然废后囚储，朝野必生剧烈震荡。恐…予外敌可乘之机，亦令天下百姓惶惑不安。”她将目光投向皇帝，眼神里是纯粹的忧国忧民，“臣媳斗胆，恳请父皇…暂缓明发此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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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停顿了一下，仿佛在艰难地权衡利弊，最终，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当务之急，乃是父皇龙体康健，社稷安稳！皇后与大皇兄，可先圈禁于冷宫别苑，隔绝内外，严加看守，使其无法再生事端。待父皇圣体大安，朝局稳固，再行雷霆处置，以儆效尤！方为万全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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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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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皇帝粗重而缓慢的呼吸声在殿内回荡。福禄早已将头埋得极低，恨不得缩进地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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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草灵维持着微微欠身的姿态，后背的衣衫已被冷汗浸透，紧紧贴在肌肤上。她能感觉到皇帝的目光如同两把冰锥，刺在她的身上，试图将她从里到外剖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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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赌。赌皇帝同样忌惮骤然废后囚储带来的巨大风险，赌皇帝内心深处对“稳定”的渴求压倒了对皇后一系的刻骨恨意，更赌皇帝此刻最需要的，是一个“顾全大局”、“不急于揽权”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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