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能隐约见到地砖。
为照顾北方的务工者,民安楼的每户皆配了暖气片,现下无人苛待,他也早早开起暖气,所以倚在窗边后,忘记自己站了多久。七点五十,楼下来往的行人已无踪迹,直至一名眼熟的小小身影,踏进走廊后,借着灯笼的微弱光亮,蹲下整理她拎拿的袋子。
他心中记念着周越怕黑,便径直出了门。女孩正在捡拾散落的芦柑,懊恼随手拿的塑料袋不禁装,下次要跟姆妈讲,不要再囤拎不了东西的烂袋子。她听闻由远而来的一串脚步声,最终停在自己身前,那人蹲了下来,拾起剩下几个橘子,兜在卷拢的毛线衫前襟下摆内。等抬头的时候,他拉起她的手臂,带她回了家。
周越双手捧着茶杯,汲取滚水的热量,开口说,“我妈去外婆那边了,明早有人办喜事。”佳阳少见的没回复她,仅穿了件黑色毛线衫,在屋内满东忙西,找出干净的毛巾,用热水过一遍,绞干后,坐在周越的身边给她擦掉刘海边近乎融化的雪片。那块毛巾轻柔地抹过脸颊,抹热她的脸,用水再搓洗一遍,又来敷热她僵冷的双手。
女孩的右手腕戴着很久之前自己送的红珠链子。年轻未懂事,手上不宽裕,眼界浅薄,这串手链真正的价值或许只有几块钱,如今来看,甚至有可能是玻璃的。
窗外雪势渐大,朔风凛冽,迟些,便真的来不了了。佳阳做事的时候,是低着头的,等做具体了,才肯抬头用哀婉的眼神对上她的脸,问她:“冷不冷?”
周越摇摇头,屋内暖气烘人,她从桌上的果盘挑出个最大的芦柑,剥好后,撕开一瓣嚼吃,又分了另一瓣递到佳阳的唇边。隆冬的芦柑味甜水足,姆妈的同事送了整整两箱,她没吃够,若是没有果籽,便会消灭得更快。
周越也想佳阳,只是从未说过,她从小便不善于用话来表达自己的情感,以致于两人躺在床上温存的时候,佳阳又误会错她的意思。拥吻喘气的间隙,他支起身子,双手撑在她的耳侧,脉脉地望着她,沉静一会儿后,终于鼓起勇气似的吐露,“我喜……”欢你很久了,周越。接下去的告白被女孩阻挡在自己嘴唇上的食指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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