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子时纸人

队纸人正沿着泥泞的小路缓缓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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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共有七个纸人，四个抬轿，两个引路，最前面的那个手里举着个白纸幡，幡上没写字，只有一团模糊的黑影，像个扭曲的人脸。纸人的脸是那种廉价的油彩画的，咧着僵硬的笑，眼睛是两个黑洞，直勾勾地盯着城隍庙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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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没有脚，就那么凭空飘着，每一步都踩在雨里，却没溅起半点水花。那顶纸轿也是惨白的，轿帘低垂，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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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默的头皮瞬间炸开了。他想起奶奶说的，“纸人送葬，是给阴差引路的，活人看见了，要么跟它走，要么……被它记上名，三更来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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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跑，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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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最前面的引路纸人忽然停下了，它那黑洞洞的眼睛，精准地对上了林默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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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它咧开的嘴，似乎……更歪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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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那队纸人也停了下来，七双黑洞洞的眼睛，齐刷刷地投向了破廊下的林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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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寂，只有暴雨砸地的声响，和林默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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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纸轿的轿帘无风自动，掀开了一道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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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默下意识地看向那里，只一眼，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轿子里没有纸人，也没有阴差，只有一个……流浪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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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昨天在街角见过的那个，穿得破破烂烂，浑身散发着馊臭味，当时正趴在垃圾桶边找吃的。而现在，他躺在纸轿里，闭着眼，脸色青灰，像个死人。但林默分明看见，他的眼皮在微微颤动，像是在……做什么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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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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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极其微弱的呓语，从纸轿里传了出来，是那个流浪汉的声音，“封妖录……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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