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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福利彩票中心时,1998年夏末的江州热浪裹着喧嚣撞进怀里——柏油路被正午的日头晒得泛出油光,热气顺着鞋底往上窜,橡胶鞋底踩上去黏糊糊的,像沾了层没化开的糖稀,抬脚时能听见“吱呀”的粘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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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久牌自行车在人行道上穿梭,车铃“叮铃叮铃”乱响,有个骑车的女工车把上挂着铝饭盒,盒盖没扣紧,晃出的米汤在车把上结了圈淡黄的印子;街角卖冰棍的小贩推着绿皮铁皮车,车身上“江州食品厂”的红漆已经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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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棍——白糖冰棍五分钱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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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吆喝混着自行车链条的“哗啦”声、国营商店门口的广播声飘过来,连吸进肺里的空气都带着烫意,鼻腔里像塞了团热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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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凡抱着依旧熟睡的笑笑,站在人潮里,恍惚得像踩在晒化的柏油路上——脚不沾地,心也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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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袋里的两沓现金硌着腰侧,是刚从彩票中心兑奖处拿的十元纸币,崭新得能看见纸纤维,边缘刮着皮肤时带着油墨的凉,却烫得他腰眼发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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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张活期存折轻飘飘的,塑料封皮上印着“中国农业银行”的绿色字样,里面“肆万柒仟贰佰元整”的黑体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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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998年的江州抵得上普通工人四年的工资(当时国营机床厂月薪才九百多),此刻却重逾千钧,仿佛要把他洗得发白的卡其布裤兜坠出个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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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样东西像两块烧红的炭,烫得他心头发慌——昨天他还在菜市场为几分钱跟卖菜的讨价还价,盘算着五根冰棍能赚两毛五,够给笑笑买半包最便宜的奶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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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握着能在县城买套小瓦房(当时县城房价才三百八一平)的巨款,太不真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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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悄悄掐了下掌心——指甲陷进肉里,尖锐的疼瞬间扎醒了飘在云端的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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