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柏林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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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的风裹挟着细碎的冰晶，今年柏林的冬天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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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的彩绘玻璃将苍白的阳光过滤成幽蓝色，落在李艺率盖住膝盖的深灰色羊绒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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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圣父接纳他最忠实的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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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父低沉的祷词在拱顶下回荡，而身后的窃窃私语却像地底的暗流，从四面八方涌向她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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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是发生了交通事故伤到了脊椎，行动力也受到了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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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都不能再站起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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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遗憾，恐怕是的……布兰迪斯先生应该也是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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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轻声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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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熟悉的单词都像是冰锥，裹挟着冬风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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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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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上最年轻的日内瓦公开赛冠军，明明未来拥有大好的前途，继承了海因茨的所有心血和厚望……总之，发生这样的不幸，未免太令人伤感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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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感叹的声音传来，似蕴含着浓浓的怜悯，却仿佛已经为她的人生做下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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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叫人心碎的孩子，不过能活下来就已是万幸了。愿圣父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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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活下来就已是万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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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艺率沉默地反复咀嚼着这句话，目光凝在十字架上，一动不动，脊背麻木挺直，像一座石化的雕塑，只一眼不错地落在祭坛，神父身后的那副十字受难图上，仿佛这是她唯一能固定灵魂的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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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模糊了黑与白的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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