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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肯辛顿的日子,像浸在温吞水里的茶,初时入口是暖意,驱散了过往的寒凉,可久了,便品出几分身不由己的涩,像茶底沉淀的碎渣,硌得人心头发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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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楠廷待我,说不上不好。他为我铺陈的路,每一步都踩在“最优解”上——语言学校是伦敦排名前三的私立院校,圣马丁的短期课程更是多少学设计的人挤破头都想进的门槛。不过半年,我的英语已能流利对话,甚至能磕磕绊绊地与他那些学艺术史的朋友讨论毕加索的立体主义;时装设计的草图也渐渐摆脱了最初的生涩,有了自己的风格,那位以严苛著称的导师,某次点评作业时,竟指着我画的山茶花纹样说:“东方的浪漫主义,色彩很大胆,有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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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穿着他让人送来的衣裳,从羊绒大衣到真丝衬衫,永远合身且品味卓绝,连桑德拉都打趣说:“林小姐的衣柜,比伦敦百货公司的橱窗还精致。”出入那些曾经遥不可及的场所——皇家阿尔伯特音乐厅的音乐会、萨奇画廊的预展、切尔西的古董市集,举止间,连自己都能察觉到那份被金钱与环境雕琢出的、日渐自然的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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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德拉有时会捧着刚熨好的裙子,看着我感叹:“林小姐,您如今这气度,比那些从小养在深闺的千金也不差什么了。”我走到镜子前,看着镜中那个眉目舒展、肤光莹润的少女,确实不再是那个刚从福建山村出来、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的林茵茵了。像一块被埋在泥土里的璞玉,被人强行撬开粗粝的外壳,露出里面温润的光华,却也失去了原本扎根的土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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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心底总有一处是虚浮的,像踩在棉花上,找不到踏实的支撑。这所有的一切——漂亮的衣服、昂贵的课程、体面的生活,都建筑在郭楠廷的“一时兴起”之上,像沙漠里的海市蜃楼,美则美矣,却没有根基,风一吹,就可能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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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哥哥家栋的通信,是我与过往那个真实世界唯一的纽带。我在信里永远报喜不报忧,只说自己找到一份很好的中文家教工作,雇主是位温厚的学者,待我宽厚,不仅给高薪,还允许我利用空闲时间去语言学校学习。我将郭楠廷每月给的“薪水”(其实更像零花钱)攒下来,除了留下极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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