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乱世里,守着热粥和诗句的老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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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岳阳，咱们找个地方住下来，我再给你画棋局，让孩子去钓鱼。”杨氏笑着说，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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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甫看着她，想抬手擦她的眼泪，可没力气，小声说：“老妻，这辈子，委屈你了……我对不起你，没让你过上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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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氏摇头，把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不委屈，跟你在一起，有热粥喝，有你写诗给我听，就不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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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天，船到了潭州（今湖南长沙）附近，杜甫在船上咽了气。他走的时候，手里还攥着杨氏的手，眼睛睁着，好像还想看她最后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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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氏没哭出声，紧紧抱着杜甫的身体，像他还活着一样。她把身上的首饰，还有仅有的几件衣服，都变卖了，找了块薄木板，给杜甫做了口简单的棺材，把他葬在潭州的江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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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杨氏带着孩子，一路乞讨，回了洛阳。她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加上思念杜甫，没过多久，就郁郁而终了。孩子们把她葬在杜甫的墓旁边，虽然没有墓碑，却实现了他们当年没说出口的誓言——生同衾，死同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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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甫一辈子写了许多首诗，写过大唐的繁华，写过战乱的疾苦，写过百姓的苦难，但写得最暖的，还是那些关于“老妻”的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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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华丽的词藻，没有浪漫的誓言，只有“老妻画纸为棋局”的日常，只有“双照泪痕干”的牵挂，只有“十口隔风雪”的共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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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婚姻，没有李白与宗氏的灵魂契合，没有王维与崔氏的名门风光，却在乱世里熬出了最真的情——是你饿了，我给你煮碗热粥；你冷了，我给你披件棉袄；你病了，我给你熬药守夜；你走了，我变卖衣物也要给你入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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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有人在洛阳城外，见过他们的孩子给爹娘扫墓，坟前的草每年都长得很旺，风一吹，像杨氏在跟杜甫说话，说“孩子们都长大了，咱们终于能好好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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