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乱世里,守着热粥和诗句的老夫妻

天漏风，杨氏每天天不亮就起来，把漏进来的雨水扫出去，再给杜甫和孩子煮点稀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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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甫每天早出晚归，到处找人推荐自己，那些权贵要么不见，要么收了礼不办事。有次他去拜访一个官员，从早上等到晚上，连门都没进去，冻得浑身发抖，回到家的时候，嘴唇都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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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氏没说他没用，赶紧端来一碗热粥，又把棉袄脱下来，给杜甫披上：“别冻着了，明天要是冷，就别出去了，家里还有点杂粮，够咱们吃几天。”杜甫捧着热粥，眼泪差点掉进去——他知道，那棉袄是杨氏唯一一件厚的，她冬天就裹着件旧夹袄，冻得手都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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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杜甫总算找了个临时差事，给皇家看守兵器库，俸禄少得可怜，连米都买不起。杨氏就去城外挖野菜，煮野菜粥，舍不得吃，都留给杜甫和孩子。有次杜甫发现，杨氏碗里只有野菜，没有一粒米，他把自己碗里的米拨给她，她又拨回来：“你是男人，要干活，得吃饱。我没事，野菜也能填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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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他们有了几个孩子，最小的还在襁褓里，夜里总哭。杨氏抱着孩子，一哄就是大半夜，第二天还要起来做家务，眼睛熬得通红，却从没抱怨过一句。杜甫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夜里偷偷写诗，写“入门依旧四壁空，老妻睹我颜色同”——进门还是家徒四壁，老妻看我的眼神，还是一样的温柔，没一点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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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史之乱爆发的时候，长安乱成了一锅粥。杜甫带着杨氏和孩子，跟着逃难的人群往南跑。路上兵荒马乱，到处都是叛军，他们不敢走大路，只能走小路，白天躲在山洞里，晚上摸着黑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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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氏背着最小的孩子，手里牵着大的，鞋子磨破了，脚底板渗着血，也不吭声，紧紧跟着杜甫。有次遇到叛军搜查，杜甫拉着杨氏躲在草丛里，孩子吓得要哭，杨氏赶紧捂住孩子的嘴，手被孩子咬得生疼，也没松劲，直到叛军走了，才敢小声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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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杜甫要去投奔肃宗，把杨氏和孩子留在鄜州（今陕西富县）。分开那天，下着大雪，杨氏把杜甫的行李收拾好，塞了包晒干的野菜，又把围巾解下来，系在杜甫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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