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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台的黄昏比别处来得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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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边地风太野了,裹着塞北的沙粒往衣襟里钻,陈子昂没动,他就那么戳在剥落的青灰色石砖上,藏青色的衣袍被风掀得猎猎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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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草倒比人倔强,风把它按下去,它转眼又弹起来。石砖上的纹路被岁月磨平了,有的地方还裂着缝,缝里积着经年的尘土,风一吹,就簌簌往下掉,落在他的靴面上,叠起薄薄一层灰——他站在这儿多久了?久到连风都把他当成了台基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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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一直攥着腰间那卷青铜蓟门地图。地图是用熟铜片缀的,原本该带着体温的铜片,却凉得像块刚从冰水里捞出来的石头。为啥?因为地图上用朱砂标着的那些城郭、那些防线,这会儿正被契丹的铁蹄踩得稀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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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刚收到的告急文书还揣在怀里,纸页上的血字没干透,把“渔阳”“卢龙”那两个地名染得发黑——那是守将的血,是百姓的血,顺着驿马的蹄印,一路淌到了他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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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里飘来不是野草烧尽的草木气,是远处战场的硝烟,慢悠悠地飘过来。他抬头往天上看,一群归鸟扑棱棱地往南边飞,翅膀划破暮色,飞远了就没影了,留下天尽头那片灰茫茫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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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候,他突然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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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喊,不是叹,是那种从嗓子眼里滚出来的调子,裹着满肚子的沉郁,在空台子上撞来撞去,撞得石砖缝里的尘土又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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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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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以为这是他跟自己较劲——他哭的不是没官做、没前程,是哭这大唐的“魂”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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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前数,隋炀帝当年一把火,把洛阳的藏书楼烧了个精光,那些传了几百年的儒家典籍、诸子百家的书稿,全成了灰烬。往后看,大唐虽说把江山打下来了,李世民那会儿还搞出个“贞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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