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半抱半搀地将几乎虚脱、双腿软得无法站立的蓝溪扶离危险的河埠头,踉踉跄跄地退到岸上干燥的土地才停下。远离了那看似平静却带给蓝溪巨大创伤的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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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溪依旧在剧烈地发抖,脸色苍白得吓人,额头上全是冰冷的冷汗,嘴唇依旧是骇人的青紫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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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兰看着她这副魂飞魄散、仿佛刚从鬼门关被抢回来的模样,心里又后怕又心疼,如同刀绞。她斩钉截铁地、用一种近乎发誓的语气说:“听婶子的!以后再也不准你到水边来了!洗衣、洗菜啥的,都不许沾手!听见没?一眼都不许看!咱离它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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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溪惊魂未定,说不出任何完整的句子,只是用力地、颤抖地点着头,眼泪终于后知后觉地汹涌而出,却是无声的,只有肩膀剧烈地抽动。那双总是带着迷茫的眼睛里,此刻被一种深刻的、生理性的、源自灵魂最底层的恐惧彻底占据。这次经历像一道烧红的烙铁,将她对水的恐惧从一种模糊的情绪,变成了具体而尖锐的、永难磨灭的创伤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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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也无声地、却无比有力地印证了一个残酷的事实——她的落水,绝非意外。那是一场曾真实发生过的、极其可怕的、充满了绝望和痛苦的濒死体验。那条河,吞噬的不仅仅是一个名字和一段过去,更试图吞噬她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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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水依旧在阳光下潺潺流淌,温柔地冲刷着石阶,带走了散落的衣物和肥皂泡沫,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揭示恐怖真相的一幕从未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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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有些东西,已经深刻地、永久地改变了。蓝溪心底那关于过往的迷雾,似乎因此而染上了一层更加浓重、更加令人不安的、血色的阴影。而那试图浮出水面的记忆碎片,也因此被再次狠狠地压回了冰冷的深渊。\n', '\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