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绣着“傩神保佑”四个歪歪扭扭的字。田班主和四个徒弟在后台化妆,林砚凑过去看,发现他们用的“油彩”其实是锅底灰、胭脂和桐油调的。“真正的傩戏不用那些花里胡哨的。”田班主往脸上抹着锅底灰,“我们靠的是‘精气神’,是跟神灵借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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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场锣鼓响了三遍后,田班主戴着“开山”面具走上台。他手里挥舞着两把铁斧,围着戏台转了三圈,突然一声暴喝,铁斧“哐当”一声砸在戏台中央的石板上,火星四溅。台下的村民们都屏住了呼吸,石老爹的老伴甚至掏出块红布,捂着脸不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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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开山破路’,把挡路的小鬼赶走。”旁边的徒弟小声给林砚解释,“等下还要‘搬土地’‘搬先锋’,最后田师父要‘杠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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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杠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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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神灵附到身上。”徒弟的声音压低了,“去年在邻村跳傩戏,田师父杠上了傩公,光着脚在火炭上走了三圈,脚底板都没烧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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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演到半夜时,田班主果然开始“杠仙”。他扔掉铁斧,原地转了十几个圈,突然浑身抽搐起来,面具下的脸涨得通红,嘴里发出类似野兽的嘶吼。四个徒弟赶紧围上去,往他嘴里塞了块生猪肉。田班主嚼着生肉,突然指着石老爹的腿,用一种完全陌生的声音说:“三日之后,下地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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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砚的录音笔忠实地记录着这一切,包括田班主嘶吼时的频率,包括村民们的惊呼和锣鼓的节奏。她突然想起导师说过的话:“民俗不是迷信,是一个民族的集体记忆。”此刻看着田班主抽搐的身影,她突然懂了——那些看似荒诞的仪式里,藏着的是湘西人对抗未知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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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班主的傩戏里,有段唱腔让林砚着了迷。那调子忽高忽低,像沅水的浪,又像山涧的风,明明是男人唱的,却带着种说不出的缠绵。“这叫‘傩堂调’,是跟山里的鸟学的。”田班主解下面具,额头上全是汗,“老辈人说,最早的傩师不会唱,就听画眉叫,听杜鹃啼,慢慢编出了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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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湘西的傩戏唱腔分“高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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