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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重新坐下,手指发烫,点开语音通话,直接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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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青秒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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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意思?‘勉强能看’?”陆修声音压着火,“我写的是我爸,不是你家厨房的剩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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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希望我怎么说?”王青冷笑,“‘感人至深,热泪盈眶’?你这章前半段像在交作业,后半段才像个人在说话。我给你‘勉强’,已经是看在你上次上传‘我爸给的钱’那张照片的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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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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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了。从你第一稿开始就说——别写你想写的,写你能写的。你非得堆辞藻,玩抒情,好像不痛哭流涕就不叫好文章。可读者要的不是眼泪,是看见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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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修没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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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爸送钱那段,为什么能火?”王青问,“因为你没写‘父爱如山’,你写的是‘钱是热的’。一个细节,胜过一万句口号。你现在回头写过去,却全是大词儿,‘艰辛’‘伟大’‘奉献’,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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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修低头看着键盘,指尖还在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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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王青说,“我要你重写。只写一件事:你爸年轻时,哪一次,让你觉得他不是父亲,是个活生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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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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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他偷偷喝你藏的酒,比如他对着镜子练怎么跟工头说话,比如他第一次见编辑,紧张得把名片塞进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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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修想笑,没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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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三天。”王青说,“写不好,这章就锁进草稿箱。别指望靠‘亲情’两个字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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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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