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白首茅舍忆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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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我六十岁了，枯坐在江南的茅舍里，冬日的阳光透过窗棂，在案头洒下一片浅淡的光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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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枯且长满皱纹的指尖抚过早已磨平棱角的旧砚台，历经多年陪我最长的也只有父亲送我的砚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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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笑啊！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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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康元年的洛阳——那年，三国的烽火终于熄了，大晋的龙旗在焦土上冉冉升起，把分裂了数十年的华夏大地重新拢在一面旗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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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记得在洛阳城的模样，那些寒门们背着半箱圣贤书，挤在欢庆的人群里抬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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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阙依旧巍峨，琉璃瓦在日头下泛着金辉，晃得人睁不开眼，那时我真以为，这新生的王朝会像这宫墙一样，稳稳妥妥地护着天下寒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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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后来才知道，宫墙深处的铜驼巷，古铜早就覆了新锈，绿苔顺着砖缝爬，像悄无声息钻进权力骨髓里的虫，一点点啃着这王朝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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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的朝堂，早被“王与马，共天下”的说法捆得死死的。九品中正制立在那儿，哪是什么选贤的路，分明是给士族砌的墙，把我们寒门子弟的念想全挡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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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究是沧海一粟，朝堂的纷争也与我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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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都六十岁了，再无当初的意气风华，寒门可以入仕终究只是谎言，无论你爬的多高，垫底的最终也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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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琅琊王氏的墨香飘得满台阁都是，他们家的子弟，要么在案头写国策，要么在朝堂上辩论，笔一落，政令就能传去千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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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郡谢氏爱下棋，黑白子落的轻响里，说不定就定了谁来当这个官、谁来管那块地，棋盘上的输赢，比朝堂上的争论还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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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原温氏则管着天下的钱，粮仓有多少粮、赋税收多少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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