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 14 章

楼下的那些宦人依旧在林间道上提着灯，天色在过了某个时辰之后，以一种无可挽回的疾势黑透了，萤萤点点的橘光就威风起来，明晃晃地提醒着楼上的人他们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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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敢再向外退去，把自己不堪一折的脖颈仰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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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中有惊惧和困惑，还有一丝微不可见的暗恼：“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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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喜欢她的眼睛，像欣赏太液池上终年蕴藉着水光的烟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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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双眼睛并不适合被拟作惊鹿，尽管她的表情因此而生动，可一旦如此，总会让他疑心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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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他都还没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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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微移开眼，注意到从她脑后斜出来的那只簪子有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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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金非银、非红非翠，木讷无趣得像根上了漆的竹片，但其上不饰珠玉、不雕花蝶，唯一的纹路，竟是一行刻字，倒是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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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手要去抽那只簪：“何以竟独独能认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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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若不认字，应也不会被分到库房当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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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识字的宫女并不算太多，若非如此，照她从前的际遇来看，皇后也许会让她做更不堪也更累重的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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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簪被这一问直直击中，心头没有防备地涌上一段支离破碎的母女相伴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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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读书识字，才能明事理，才能不被这个世道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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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隐约记得娘亲说了好多好多，娘亲会抱着她，坐在一间不算太敞亮的屋子里，东一榔头西一榔头地给她念典籍上的字。可是对一个才刚刚三岁的奶娃娃来说，那些话实在太晦涩了，即便她如何早慧，都没法将那些亲切的爱语一一复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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