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梵骨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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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原尽头，一座孤寺拔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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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门极高，却无门楣，只横着一截断梁，梁上悬着一只锈铁钟。钟已裂，风撞上去，发出哑声，像垂死老僧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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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蛮抬头，看见梁后石匾：梵骨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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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字笔力遒劲，却被人用利器划去最后一笔——“寺”字缺了“寸”，成了“梵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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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眠低声道：“梵骨寺，原镇北荒第一佛寺，三十年前被蚀潮吞没。寺僧以骨为钟，以血为铃，钟声一断，蚀潮便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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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钟声已哑，蚀潮却未醒——只因钥匙还在他们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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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门石阶共一百零八级，每一级都嵌着一块头骨：僧、俗、男、女、老、幼，骨面刻有梵文《往生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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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蛮踩上去，脚下发出极轻的“咔”声，像骨头在梦里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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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丑伏在她背上，呼吸绵长，胸口那枚佛首金瞳的倒影却忽明忽暗，像一盏将要熄灭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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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中无僧，唯剩一座九重骨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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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身由十万块碎骨垒成，骨缝灌金汁，夕阳一照，整座塔像一柄插在大地上的金色长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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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顶悬着一只铜铃，铃舌是一截小小脊骨，脊骨上刻“潮”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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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铃在风中微晃，却不响；脊骨铃舌每一次摆动，塔身骨缝便渗出暗红血线，血线顺塔檐滴落，汇成一条细溪，流向寺后枯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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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蛮围着骨塔转了一圈，指尖触到一块凹陷骨面——那是一枚手印，大小与她一般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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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按下去，骨塔第一层忽然“咔啦”一声，推出一方骨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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