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山河险地（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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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道……”耿固的声音很低，“活着比死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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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也得活。”李骁把刀收回鞘里，“走，走山路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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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下的官道已经被金人给占据了，他们想过去，除非绕一个大圈子去走天门关，可显然粮食撑不到那时，只能选择仍旧走山路，横穿云中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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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声再次响起，十多骑绕开逃难人群，慢慢消失在风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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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风寨喽啰的尸体很快被新下的雪盖住，像从没存在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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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那些散落的粮袋、断裂的铁链，还在雪地里无声地诉说着，这乱世里，人命比草还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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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山南麓山道，孙翊的铁枪在雪地里拖出道深痕，枪缨上的血冻成了紫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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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头望了眼，三百多个残兵败将像条冻僵的蛇，在山道上蠕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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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方那个人的腿不自然地撇着，裤管里渗出的血在雪地上拖出长长的红线，走着走着突然一歪，栽进雪窝没了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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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停下，甚至没人回头，这一个月来，这样的事见得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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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弟兄们实在走不动了。”指挥使丁良才盔甲上的血渍已经发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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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歇半个时辰，就半个时辰……”孙翊满脸疲惫，盯着远处的山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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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多月前，他还是河东第七将，差遣是朔州防御使，麾下五千兵马（实则三千二）驻守朔州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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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兵杀到城下时，他为鼓舞士气以便更好守城，提着枪喊“跟我杀”，可刀刃刚撞上金兵的甲胄，身后就传来了喊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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