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栎阳镇的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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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卖菜的老汉瞥了一眼，没说话，只顾着用扇子扇自己的菜。我捏着纸包，怀里的窝头还温乎——陈先生的咳嗽又重了，这些钱够买些好点的草药。可刘婶那慌神的样子，像丢了魂似的，让我想起爹还在时，我弄丢了私塾的书，他也是这副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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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婶，你看看这个？”我把纸包递过去，声音干巴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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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头看见是我，愣了一下，接过纸包捏了捏，眼圈更红了，手忙脚乱地打开看，嘴里连声道：“是这个！真是这个！多谢你了，娃……”她想从里面数两个铜板给我，又觉得不妥似的，转身从旁边摊子上买了块刚出炉的玉米饼，塞到我手里，“拿着，热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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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米饼带着焦香，我揣进怀里，能感觉到那点温度。她已经收拾好竹篮，快步往街那头走了，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我一眼，点点头，算是再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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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破庙，我把窝头递给陈先生，自己啃起玉米饼。他见我吃得香，问：“今天运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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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刘婶捡了个纸包，她给的。”我含糊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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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先生没再问，只把自己手里的窝头掰了一半给我，“多吃点，下午教你写‘守’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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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调墨时，我看着他佝偻的背，忽然觉得怀里的玉米饼，比平时任何时候都要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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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岁那年，我已经比瓦碴巷的石碾子高了半个头。手上的茧子结了一层又一层，能攥住木匠铺扔的钝斧头，帮人劈柴换两个铜板。陈先生的眼睛花了，看字要凑到鼻尖前，却仍坚持教我写“韧”字。“你看这字，像不像拉满的弓？”他的手指在纸上划着，“再难，也得绷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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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年，栎阳镇的街巷被我踩得更熟了。木作街的碎木头能堆成小垛，粉浆街的店家见我不再踢泔水桶，只远远啐一口；布行街的老婆婆会把弹剩的棉絮用布包好，等我路过塞过来，不说话，只摆摆手。张爷偶尔还会念叨那个白衣修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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