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双腿瘫痪的消息像一块烧红的烙铁,在温羽凡心上烫出个焦黑的印。
那些天里,他总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脑子里像有台生锈的机器,反复碾磨着亲戚朋友探望时的模样——二姑躲闪的眼神,小李攥紧又松开的手,还有母亲每次被问起家人时,耳根泛起的红。
“他们是怕我受不了。”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像在给漂浮的恐惧抛锚,“毕竟……谁愿意看个瘫子呢?”
(他很可能已经知道真相,不过依然在自我欺骗。)
他甚至能“想通”儿子的缺席。
小智才十四岁,正是爱面子的年纪,要是同学知道他爸瘫在床上,肯定会笑话他。
“那小子肯定躲在房间里哭呢,”他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比哭还难看,“等我好点了,给他买个最新的游戏机,他就肯来了。”
至于妻子新语,他猜她是在生气。
生气他不小心摔了腿,生气他成了累赘。
“她向来好强,”他摸着被子上的褶皱,指尖冰凉,“等她气消了,就会提着保温桶来,骂我不爱惜自己,然后一勺勺喂我喝汤。”
父亲呢?
那个沉默寡的老头,大概是躲在老家抽烟。
温羽凡仿佛能看见父亲蹲在门槛上,香烟一根接着一根,烟灰掉在裤子上也不拍。
“他就是不会表达,”他想,“等我能坐轮椅了,回老家看看他,他肯定会红着眼圈。”
这些自我编织的理由,像劣质的创可贴,死死粘在流血的心上。
他靠着它们熬过一个个白天,却熬不过漫漫长夜。
后半夜的病房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像敲在空木桶上的钝响。
他会突然坐起来,盯着窗外漆黑的天,脑子里的“创可贴”一片片剥落。
“我还能给小智开家长会吗?”
“新语扛不动米袋时,谁来帮她?”
“父亲生病时,我怎么送他去医院?”
这些问题像毒蛇,缠得他喘不过气。
他曾是家里的顶梁柱,脊梁挺得笔直,能扛起房贷,能接住儿子飞扑过来的拥抱,能在妻子累时说句“我来”。
可现在,他连自己都撑不起来。
有天深夜,他摸到枕头下的手机,屏幕光刺得眼睛生疼。
通讯录里“老婆”“儿子”“爸”三个名字排得整整齐齐,像三个无声的嘲讽。
他指尖悬在拨号键上,抖了又抖,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6页 / 共8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