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钱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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哒、哒、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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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音既清脆又轻快，自钱大海那已然扭曲膨胀的身躯深处传来，便如在修罗地狱之中，忽有稚童摇响了一只小小的拨浪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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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之间，那满堂的血肉浊气似已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方小小的农家院落，日光和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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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你看！我摇得响不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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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病好了，力气再大一点，我摇给你听，肯定比天上的打雷还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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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六岁女娃，举着一只崭新的拨浪鼓，咯咯地笑着，那笑声便如春日里最暖的一缕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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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哒、哒、哒’，鼓声清脆，敲在钱大海心上，胜过世间任何仙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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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半年前，他最后一次回乡探望他那体弱的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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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象再转，是十年前一个风雨交加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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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跪在一位名医门前，磕头如捣蒜，只为求一剂续命的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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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神医救救我那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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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混着泪水，满面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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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转，是幽暗的密室之中，他对着一尊犹如怪物般的无貌神像三叩九拜，从此引浊流入体，为浊流邪教卖命，只为换取那能吊住孙女一口气的珍稀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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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着九死一生的危险，他踩着尸山血海，终于成了掌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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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杀人，他三天没有睡过好觉，梦中尽是冤魂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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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次杀人，他只是皱了皱眉，用店家送的帕子，细细擦去指甲缝里的血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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