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凡尘劫 第四十章 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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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一个由巨大沉船船体倾覆形成的、相对隐蔽的半封闭空间。腐朽的船板构成了一个勉强能容身的“洞穴”，上方被更巨大的沉船残骸覆盖，隔绝了大部分光线，只有浑浊的河水从缝隙中缓慢渗入。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朽木霉烂味和淤泥的腐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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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暂时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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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长歌背靠着冰冷湿滑的朽木船板，大口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冰冷的刺痛。他浑身湿透，如同刚从冰窟里捞出来，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脏腑的伤势在冰冷河水的刺激和方才的剧烈动作下彻底爆发，如同有无数把钝刀在里面搅动。心口的毒针处，阴寒死气在令牌冰蓝幽芒的压制下虽然暂时蛰伏，却如同附骨之疽，时刻准备反扑。左臂的伤口更是惨不忍睹，被污水浸泡得边缘发白翻卷，渗出的不再是鲜血，而是浑浊的脓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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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颤抖着，用冻得几乎失去知觉的手，艰难地从怀中掏出那个在尘世坊小摊上买的油纸包。油纸早已被水浸透，里面的金疮药粉也糊成了一团泥。他顾不得许多，挖出一大块带着河水腥味的药泥，胡乱地涂抹在左臂崩裂的伤口上。药泥带来的微弱辛辣刺激，在冰冷的麻木中显得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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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这一切，他几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他瘫靠在朽木上，剧烈地喘息，每一次咳嗽都撕心裂肺。冰冷的绝望如同这浑浊的黑水，从四面八方涌来，试图将他彻底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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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潭底部的冰冷金属巨物，那扭曲的、散发着古老阴邪气息的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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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砂手刃柄上残缺的莲花印记，与令牌瞬间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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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面人如同跗骨之蛆的追踪和贪婪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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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这沉沦在尘世坊最底层的绝望黑水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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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宗的阴影，如同这无边的黑暗，层层叠叠，将他紧紧缠绕。他就像一只坠入蛛网的飞蛾，每一次挣扎，都只是让那致命的丝线缠绕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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