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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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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漫进窗棂时,我正数着玻璃上的水珠。楼下的梧桐只剩疏枝,雾在枝桠间缠成纱,风过处,纱缕悠悠荡开,又慢慢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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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豆浆的三轮车碾过湿漉漉的路,“吱呀“声被雾泡得发闷。穿校服的孩子举着热包子跑过,白气从嘴边冒出来,混进雾里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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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爬高些,雾开始散。屋顶的瓦一片片显出来,像浸过水的墨砚。晾衣绳上的围巾轻轻晃,水珠坠下来,在青石板上敲出细碎的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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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雾彻底退去,窗台的月季该开花了。《烬余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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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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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时,樟木楼梯正泛着潮味。我攥着黄铜钥匙站在三楼转角,看水渍顺着墙皮洇出蜿蜒的河,像极了母亲腕间那只翡翠镯子的裂纹。1937年深秋的上海,连空气里都浮着细碎的恐慌,法租界的梧桐叶落得比往年早,踩上去咯吱响,像谁在暗处磨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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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东太太的猫从门缝钻出来,尾尖沾着点灰绿的苔藓。这栋老公寓的墙里该藏着多少秘密?去年冬天我总听见隔壁传来钢琴声,降e大调的夜曲,弹到中段就戛然而止,像被掐断的叹息。后来才知道,那间房住过俄国伯爵的遗孀,据说她的钻石胸针能买下半条霞飞路,却在某个雪夜跟着一个穿黑风衣的男人消失了,只留下琴键上未干的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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钥匙插进锁孔时发出钝重的声响。房间里拉着厚重的天鹅绒窗帘,檀木书桌蒙着层薄灰,砚台里的墨汁凝成了硬块。这是我第三次来整理外祖父的遗物,前两次都在半途被警报打断——日本人的飞机像不祥的候鸟,总在黄昏时分掠过租界的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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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桌上摊着本线装的《漱玉词》,第37页夹着片干枯的海棠花瓣,边缘已经发脆。我认得外祖父的笔迹,页边空白处写着“己卯年暮春,与婉君同赏西府海棠”,墨迹洇透了纸背,像一滴化不开的血。婉君是我的外祖母,在我出生前就死于肺结核,只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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