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认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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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继渊立在门前，很忐忑。他作了一次深呼吸，然后敲门。门开了，开门的人正是一个男人，他认真地看了看那副面孔。此前他心目中的父亲记忆已经淡化，但他一遍遍想象出父亲的样子，他的鼻子、眼睛，父亲成了一个伟岸的轮廓，一个男人长大会不自觉地注意一些轮廓，比如山的轮廓，高楼的轮廓，山与高楼，因为它们的结构和内容的过于复杂，你只能从轮廓中读懂它们，就像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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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这一开门，看到的正是这样的轮廓，他们几乎身贴身地站到一起。不错，眼前这个人肯定是父亲，他叫了声“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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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父亲的一家人都在家中，蔡红芳、钱林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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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见面是他精心设计的，就是要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惊心动魄、惊天喜地。惊喜也罢，震惊也罢，反正这样见面给他们一个不同寻常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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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父亲钱慕尧第一个作出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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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慕尧将他让进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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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继渊？”他在讲这话时嘴里仿佛塞了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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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愕欣喜痛苦无奈，他的脑子里仿佛一片空白又翻江倒海，精神混乱又万象尽现，身体里有剧痛的感觉和轰鸣的声音，石头与石头的碰撞，才会有这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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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真像。”无论长相气质，这孩子真的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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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高大结实，十分健康，浓眉黑发，仿佛一个兵马俑出现在面前，此时许多东西复活重生，眼前突然有种越过千年的浓郁与苍白，亢奋与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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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继渊一如兵马俑一样站立着，却带着血气，带着亲近某种事物的急迫和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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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慕尧脑子里顿时飘过千头万绪，这孩子是从他身上削去的半个人生，这是孩子长大的样子，身上飘溢着青春气息，脸上有微笑，目光炯炯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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