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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卖部旁的缝纫机与带线香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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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湖社区的“惠民小卖部”,铁皮棚顶在清晨的薄雾里泛着冷光,我守在摆着搪瓷盆的柜台后,指尖还沾着刚整理完散装盐的细粒。每天早上8点,菜市场旁那间10平米的老平房里,总会准时传来“咔嗒—咔嗒”的声响——是周秀兰的蝴蝶牌缝纫机醒了,那声音像老座钟的摆锤,敲打着社区的晨光,也敲打着我记忆里的烟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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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穿着件藏青色斜襟褂子,是老伴生前给她做的,领口和袖口磨出了毛边,她就用白布条沿着边缘缝了圈窄边,针脚细得像棉线,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沾了线油好洗,白布条耐脏”,她总这么跟我解释,却没说这布条是从孙女小时候的校服上拆下来的,上面还留着淡淡的蓝墨水印。左手攥着把磨破边缘的米白色软尺,尺面上的刻度有些模糊,“1尺8”(张奶奶的腰围)、“2尺3”(李大爷的裤长)、“1尺9”(张奶奶孙女的领口)这些常用尺寸,被她用红笔描得发亮,每天开店前,她都会戴着老花镜,用新的红笔再描一遍,怕老花眼看错,误了街坊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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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手食指第二节有道浅褐色的疤,是三十年前给邻村办喜事的人家缝棉袄时,被粗针戳的,当时流了好多血,她只找了块布条裹了裹,继续缝到后半夜。现在捏针时,指尖还会下意识蜷一下,像在避开旧伤,却一点不影响她缝针的速度——穿针时,她会把线头在舌尖抿一下,让线更顺滑,再对准针眼,手腕轻轻一抬,线就穿过去了,比年轻人还利索。左手无名指上戴着枚银戒指,是老伴用1985年的第一笔工资买的,圈口有点松,她就用红绳在里面缠了两圈,做活时戒指总贴着软尺,像在“帮着量尺寸”,她说“你叔的手笨,就这点念想能陪着我做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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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裁缝铺玻璃门上,贴着张红纸写的“改衣缝补”,纸角被风吹得卷边,她就用透明胶一层层粘好,胶水上还沾着几根棉线——是上次缝寿衣时不小心蹭上的。推门进去,最先闻到的是棉线的淡香混着线油的味道,墙上钉着块木板,上面挂着剪刀、顶针、拆线刀,每样工具都用得发亮:剪刀的刀刃磨得锋利,却在手柄处缠了圈布(怕硌手);铜顶针边缘磨出了包浆,内侧刻着“1985.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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