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时,腰后的旧伤像被锥子扎着疼。我猛地坐起来,发现自己趴在褪色的八仙桌上,手里攥着半截铅笔,面前摊着张“业主意见统计表”,“同意改造”那一栏只画了三个勾。门被砸得咚咚响,三楼的刘叔正踹着门板:“老郑!你是不是收了开发商的好处?我家的承重墙凭什么让他们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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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才惊觉,自己变成了老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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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向腰后,那里的淤青还在发烫——上周阻止施工队强拆时被推下楼梯磕的,贴的膏药已经渗出血迹。桌角堆着三份文件:开发商的“自愿搬迁协议”(补偿款每平米比周边小区低三成,用蝇头小楷写着“最终解释权归甲方”)、住建局的“限期整改通知”(红章刺眼,月底前必须拆除楼道违建)、居**名信(要求补偿款翻倍但拒绝承担改造公摊费,签名处歪歪扭扭,有几个还是代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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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上的全家福蒙着层灰,妻子的遗照旁贴着张黄色便签,是儿子的字迹:“爸,房贷这个月该还了,5800元。”我摸出枕头下的退休金卡,柜员机查询单上的数字扎得人眼疼:486元。卡套是孙女做的,画着个歪脑袋的太阳,旁边写着“爷爷最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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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点刚过,二楼就传来吵架声。四楼的赵姐把一盆污水泼在二楼李叔的泡菜坛里,黄澄澄的汤汁流得满地都是:“谁让你家管道老化,渗得我家墙皮掉渣!我孙子的作业本都泡烂了!”李叔举着豁口的搪瓷碗骂:“你赔我的泡菜!那是我给住院的老伴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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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夹在中间劝架,爬上爬下量渗水面积。膝盖在楼梯上磕出青瘀,十年前在纺织厂落下的关节炎,阴雨天疼得直冒冷汗。三楼的水泥台阶缺了角,是去年张奶奶摔的地方,我用水泥补过三次,还是被踩得坑坑洼洼。李叔家的墙皮像纸片一样往下掉,露出里面的红砖,他抹着眼泪说:“老郑,我不是不讲理,我就指望这坛泡菜给老伴开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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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发商的项目经理又来了,西装革履的,皮鞋在楼道的水泥地上打滑。他把个牛皮信封塞我兜里,厚度硌得肋骨生疼:“郑师傅,明人不说暗话,只要你说服10户签字,这五万块归你,还能给你儿子安排个保安岗,五险一金。”我摸出信封里的钱,崭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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