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得太急,笔锋转折处有破绽——是赝品,仿得极像,连纸的做旧都用了古法。为首的金发男人递来白手套:“苏女士,您先生生前和我们老板是挚友,这画您收了,以后卢浮宫的特展名额优先给您。“他推来的合同上,价格标得比真迹还高百分之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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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丈夫临终前抓着我的手,氧气管里的气泡咕嘟作响:“守住静远斋,哪怕......用点手段。“笔落在签名处时,墨汁晕开个小点,像颗没掉的眼泪。老管家在旁边掀开账本,泛黄的纸页上记着:“民国二十三年收张大千赝品一幅,充门面““2005年收齐白石虾图仿作,抵赌债“。他指着库房的方向:“夫人,里面还有三幅,都是前几年为了撑场面收的。“我抬头看见墙上“诚信为本“的匾额,是祖父亲笔写的,此刻金字在阳光下晃眼,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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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家宴设在偏厅,红木圆桌能坐二十人,今天却只坐了三个。小叔子苏明远嚼着南非鲍鱼,油汁顺着嘴角流到阿玛尼衬衫上:“嫂子,城西的分店该给我了吧?我儿子要去剑桥,总不能让他跟你似的,守着这破画廊当老姑娘。“他掏出份亲子鉴定摔在桌上,纸页溅了汤渍:“老爷子当年在苏州纳的外室,就是我妈。这画廊,有我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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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握着银质筷套的手在抖,筷尖的鱼翅掉到桌上。婆婆在楼上佛堂念佛,木鱼声敲得心烦,每声都像打在我太阳穴上。二十年前她把我推进这桩婚事时就说:“苏家的女人要能忍,你看我忍了你公公三十年,不也过来了?“现在想来,忍字头上那把刀,早就顺着脊椎插进了心里——上个月体检,医生说我有严重的抑郁症,开的药被婆婆扔进了垃圾桶:“我们苏家丢不起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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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给纽约的女儿打电话,她的哭声透过听筒钻进来,混着钢琴走调的杂音:“妈,他又打我了,就因为我没陪那个收藏家喝威士忌。“我盯着钢琴上她小时候的照片,穿着白色纱裙弹《致爱丽丝》,奖杯上的光比现在亮多了。“忍忍,“我说,声音像被砂纸磨过,“他能帮你在卡内基开独奏会。“这是当年婆婆教我的话,现在竟原封不动传给了女儿。挂了电话,发现珍珠项链的搭扣松了,珠子滚落在地毯上,一颗钻进沙发缝,像断了线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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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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