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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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原以为自己是活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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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不知过了多久，她强撑着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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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到灶房的扁担，摸到堂屋的桌椅，摸到什么便砸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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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受的磋磨，戚家夫妇死后的孤苦，还有昨晚那锥心的恐惧，都顺着碎裂的瓷片、倾倒的木凳倾泻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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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力气耗尽，她才跌回这张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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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眼时想，总算能去见爹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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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眼下，她竟还活着，且痴病也好了，脑子清明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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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妇还在外面泼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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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萝推开房门，晨光正斜斜切过院角的石阶，把人影拉得又细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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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个没良心的，我张家供你吃穿，把你从黄毛丫头养到及笄，费了多少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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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瞧她竟敢露面，不由骂得更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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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砸我家东西，信不信将你这疯痴之人轰出去，看如何自生自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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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生自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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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让戚萝想起一桩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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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记起戚家爹娘临终前，拉着她的手哭，说“萝丫头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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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把一个沉甸甸的布包交给张氏，说：“这是我们毕生的积蓄，一半当赡养钱，按年给，别亏了孩子。另一半请您存着，等她及笄了，连同一封书信交她手上，让她自选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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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当时拍着胸脯应下，说：“放心，我定当亲闺女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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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文契，是戚家爹爹强撑着病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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