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丶这个……」
张洛这会儿已经颇有醉意,脑子不甚灵光,转念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原来这徐申是希望自己能帮忙求他祖父张说为其父撰写墓志,心中顿时便觉有些犯难。他自家知自家事,穿越至今甚至都还没见过祖父张说,更不要说求其做什麽事情了。
徐申见他面露难色,于是便向一旁侍立的家奴略一摆手,继而便又向张洛躬身道:「我亦知此请过于冒失,唯此孝义炽热难遏,恳请郎君体恤。在事数年,宦饢不丰,愿献薄资百贯,为张令公润笔慰劳!」
「多丶多少?百贯?」
听到这话后,张洛当即便一瞪眼,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徐申闻言后又连忙低头道:「某亦知张令公乃是庙堂秉笔丶当代文宗,辞章华丽,一字千金,岂区区百十缗数能为驱使!唯今宦游洛邑丶周转不丰,倾我所储丶得数如此,但得赐给,归成哀荣之后,必还另有馈赠!」
听完徐申这一抢白,张洛又不免暗自一惊,看来是自己没有见识了,原来他祖父这麽有行情,一百贯居然还是给少了。
可这事根本就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他收起心中的惊叹,仍是一脸难色的说道:「承蒙徐士曹盛情款待,孝义可钦,我也不敢虚言隐瞒。我祖父公务繁忙丶常直省中,就连家人也难频见滋扰,恐怕未必有闲,若是草率敷衍,又难免唐突徐士曹这一番崇亲礼孝的深情……」
「但得郎君传达此意,无论最终成否,某皆感激不尽!」
徐申又向张洛深揖说道,态度可谓诚恳至极。
眼见推脱不得,张洛只能勉强点头答应下来,徐申见状后便大喜,自怀中掏出一锦布包裹的卷轴两手呈上:「此便先父行状,请郎君转呈令公。」
行状便是描写亡者身世丶生平和事迹的文章,也是书写墓志铭时最主要的参考资料。这徐申父亡多年都还有留存,可见为父求名家撰写墓志铭之意甚坚。
唐人重视孝义又推崇门第,对治丧的重视甚至还要超过了养生,而墓志铭作为亡人盖棺定论的最主要文书,自然也就获得了极大的重视。诸如这徐申倾尽宦囊丶舍钱百贯来只求一书,绝对不算夸张,甚至绝大多数情况下真正的名家手笔有钱都买不到。
因为徐申搞了这一出让张洛推脱不得,加上饮酒之后酒劲上涌,更加没有了宴饮的兴致。周良父子见他兴味索然,于是便去邻家商借客舍,给他安排住宿,徐申见状后便也识趣离开,只是家奴送来的马车丶钱帛等物都暂且留在了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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