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沉浮了二十多年的老吏,须发已有些花白,脸上布满了岁月刻下的皱纹,一双眼睛却透着洞悉世情的浑浊精明。
他慢悠悠地呷了一口浓得发苦的茶,听着下属的抱怨,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喉咙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叹息:“唉,小子,你还是太年轻,把这市井江湖看得太简单了。”
“你想想,这官验动的是谁的奶酪?敲的是谁的饭碗?”
他放下那粗糙的陶制茶盏,发出“咔哒”一声轻响,用手指关节有节奏地敲着面前那张被磨得油亮的旧木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这才又缓慢说到:“正是这些盘踞西市几十年,甚至上百年,靠着独门配方,行会势力和错综复杂的人情关系网吃饭的老字号,大会馆!”
“你让他们把底细露出来,哪怕只是按照要求,报备一下所用原料里有没有朝廷明令禁止的毒物,在他们看来,都跟把祖传的宝贝袒露在人前一样,跟要了他们老命似的!”
“这不仅仅是秘方的问题,更是他们赖以维持高价,把持行市的根本!”
他抬起眼皮,看了看一脸懵懂又愤懑的崔明,继续点拨道:“西市这染料,胭脂,漆器这几个行当,水浑着呢,深不见底。”
“背后哪个没有点盘根错节的靠山?”
“哪个行会里没有几个说话顶用的老头子,几个在衙门里说得上话的自己人?”
“平日里他们互相竞争,可一旦遇到像官验这种可能触动他们共同利益的事,立马就能拧成一股绳,一致对外。”
“明面上,他们不敢公然抗法,那是找死。”
“可暗地里使绊子,拖时间,阳奉阴违,散布流…办法多的是。”
“你这差事,从一开始就注定是块难啃的硬骨头,难办啊。”
正说着,一个穿着青色皂隶服的书吏匆匆进来,躬身递上一份制作精美的名帖和一份用红纸写就,墨迹未干的礼单,低声道:“王大人,这是颜料彩帛同业行会的几位大会首联名递来的帖子,说是久慕大人清名,想就官验新政的诸多细则,请您明日赏光过府一叙,以便请教。”
“这是…一点小小的车马辛苦之意。”
礼单上的数字颇为可观,足够寻常小吏数年的俸禄。
王焕眼皮都没完全抬起来,只扫了一眼那刺眼的红色礼单,心中冷笑,这分明是裹着蜜糖的砒霜。
他并未伸手去接,而是用指尖将那礼单轻轻拨回书吏面前,慢条斯理地道:“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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