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戌正时候回到乾德宫,换了衣服又到案旁看了几张奏帖,直到亥末方安置下。这一天里,又是万寿大典、又是赐宴百官,各项繁文缛节下来,皇帝身上早十分疲乏,可夜里却睡得不甚沉实,夜梦之中醒转过来,只觉浑身焦躁,口中干渴,便伸手撩开帐子道:“倒茶来。”
御榻对过向来有上夜的太监跪坐值守。往常日子,听到皇帝召唤无不是应声而答的,此时却静悄悄毫无动静。皇帝心中微愠,推开薄被方坐起身,却听到脚侧隐约衣褶之声,一个人缓缓走近前来。转瞬间,身旁玉白色凌霄纱帐已被人轻轻挑起,一个声音道:“皇上好睡,我这儿已恭候多时了。”
说话那人虽然刻意压低了声气,但静夜里听来仍然极是清晰。皇帝闻声猛然抬头,此时距天明尚早,眼目所及之处只见沉沉夜色,一团漆黑,可他心中却燃起一支明炬,火光熊熊,照得胸间亮如白昼——那一把冷峻的嗓音,他只听了那一次,便已经毕生难忘。
皇帝点一点头,冷冷的道:“早料到你必会再来的。”那人闻哼了哼,甩开帐帘退在旁边椅上坐了,冷笑道:“那么,这里恐怕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专等着捉拿刺客。”
“天罗地网么,倒也不至于。”皇帝说着举起手来,双掌轻击。“啪啪”两下,声犹未尽,屋中已经灯火通明。只见梁上、床帏边跃出数名彪形侍卫,瞬间将那人牢牢逼住。
那人见势也不慌乱,仍旧低着头,只顾去拆墨黑色夜行衣紧绑的挽袖,一面不紧不慢的道:“我既然来,就没有想过要走。你们只管上来拿我就是,或杀或剐,悉听尊便。”皇帝一声轻笑,稳稳的道:“你太多虑了,你若有心谋刺朕躬,上一回尽可以动手。你既无害人之心,朕这样做也只不过是防人之意,咱们彼此彼此。”
皇帝语罢轻轻一咳,几名侍卫忙收起拳脚,面向御榻躬身行礼。皇帝道:“这位侠士深夜入宫,必然有要事奏报。请他东面阁子里少待片刻。”又道:“他是朕的上宾,你们要以礼相待。”侍卫们齐声应是。当先一人做个手势指向门边,道了个“请”字。待那人站起来,又有三四个人上来将他夹在中间,半押半送的出门而去。余下两人立在门外垂手护卫。
少时周勇贵领着太监们捧了衣裳、水盂等物进来伺候更衣梳洗。周勇贵正替皇帝系好衣上的鎏金纽子,却不由叹气道:“皇上恕奴才僭越,奴才斗胆劝皇上一句,您可再也别这么以身犯险了。那时候乌漆抹黑的,您放他进来,稍微一个不当心——哎哟,奴才只顾着着急,怎么就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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